第三百一十六章 天机以至(1 / 1)

夜雨如织,宫墙之外细雨无声,静祀宫内却血气未散。

秦慎的尸身已由靖安司封锁带走。

霍思言站在残阵之中,注视着地面魂纹残痕,沉默许久,才低声道:“他临死前说,局不在宫里……在我身后。”

沈芝将地面断裂处的灰土抹平,语气冷冽:“他是在扰你心神。”

“真正要命的是你手上这道魂气残痕,贺延之是阵的献祭者,他才是关键。”

谢知安蹲身取出秦慎残魂留下的印记,用内力逼出符息,眉头紧皱:“我让人查过贺延之,他虽在工部任职多年,但近五年里两次重病辞职,行踪模糊。”

“而最近一次复任,正是在贵妃手下重新领差。”

霍思言接过魂息,封入木匣,沉声道:“他极可能已不是正常人。”

“我们要尽快找到他,活的,或者魂。”

谢知安点头,眸光深沉。

“我这就调靖安司人手,全面搜贺家三处旧居。”

沈芝道:“我入内卫,探太庙以西各宫线,贺延之可能藏身其中。”

霍思言忽然开口:“不,我来。”

此话一出,二人皆一顿。

霍思言语气极稳:“贵妃已动手,我们不能再让她抢先一步。”

“我去西宫引她,你们绕到后面搜人。”

谢知安神色微变:“你一个人?”

霍思言望他一眼,眼神罕见柔和:“你忘了,我不是只有你。”

“还有我父亲留下的那批兵,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。”

“此乃天机以至。”

次日一早,天色未明。

宫中流传,霍将军旧部私自出动,分三路进入旧兵籍属地查案,已有所获。

同时,霍思言以“奉旨查案”为由,直入西宫外苑。

她穿了常服,手中未带兵刃,身后只跟着沈芝与一名靖安司侍卫。

但她的脚步落地时,那些原本潜藏在暗处的宫中侍卫,全都如临大敌。

“贵妃娘娘吩咐,西宫内苑暂不见客,还望姑娘体谅。”

霍思言微笑道:“我来得不是时候?”

“可贺家调天徽金进宫,却选在夜深人静。”

她往前一步,声音骤冷:“你要拦我?”

那名侍卫神色迟疑,欲言又止,最终还是侧身让路。

霍思言踏入西宫之时,已觉阵风异动。

贵妃早已布下第二道魂阵。

她此番踏入,便是以命为引。

西宫深处,宫门紧闭。

霍思言站定于殿前,仰头望那雕凤金门,目光淡然。

“你不是想看我敢查到哪一步?我今日……就让你看个明白。”

殿门“吱呀”开启,一名贴身宫婢走出,低声道:“贵妃娘娘请。”

霍思言迈步而入。

宫内香烟袅袅,贵妃倚榻坐于榻首,一袭素衣,未着珠翠,竟是素净面容,不施粉黛。

她目光落在霍思言身上,像是看着一株越长越歪的花。

“你父亲当年,也是如此倔。”

霍思言不动声色:“多谢夸赞。”

贵妃轻笑:“可惜了,若你愿走得正一些,未必不能在这宫中,留一席之地。”

霍思言回道:“谢娘娘美意,我自知命贱,哪敢染金钗玉笄。”

贵妃似不以为意,缓缓起身,踱步至她近前,声音忽而低了几分:“你查贺府,查魂术,查阵眼,如今连我宫中你也敢闯。”

“你知道……你到底动了谁的局?”

霍思言抬眼:“知道。”

“所以我才更要看一看,这局里……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。”

贵妃沉默片刻,忽而道:“你以为你能走出这宫门?”

霍思言笑了:“若我不能走出,这座宫……也活不了几个。”

她从袖中缓缓抽出一物,靖安司密钥。

这是查禁官的信物,一旦开启,代表所有记录将递交御前。

贵妃眸色微变。

霍思言眼中无惧。

“我敢来,就不怕死。”

“可你,怕不怕你背后的那位……被我翻出来?”

宫门之外,沈芝已趁机入东侧偏殿,魂气微动中,一道残息忽然浮现。

是贺延之!

他魂息极弱,藏于暗格之中,整个人已近疯魔。

沈芝手起封符,立刻传讯:“找到了。”

而此时,西宫殿内。

贵妃忽而一笑,退后一步,坐回榻上,轻声道:“既如此执迷不悟……那就让你查个够。”

“只是你要记得,这普天之下,无人能保你!”

“娘娘无需操心,我霍思言牵扯众多还能活到现在,想必不是谁保我至此。”

贺延之被封锁的魂息极弱,沈芝几乎是贴地爬行才摸入那处暗格。

偏殿极深,层层机关,四面布满封魂纹路。

他被藏在一口石棺之中,身上覆满压制魂力的符布,眼神空洞,几近疯癫,唯有胸口那一道金属印痕仍残留着微弱呼吸。

沈芝冷眼将他拎出,手起一道碎符拍入他体内。

“别装死。”

贺延之哆嗦了一下,半睁开眼,模糊看了她一眼,喃喃道:“你是……谁……”

“靖安司。”

贺延之神情骤变,转身就欲撞墙,却被沈芝反手扯回,拇指扣住他下颌。

“你若真想死,五年前该死在西溟,不该苟着回来给贵妃当狗。”

贺延之满脸惊惧。

“你,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……我不能说……说了我就死了!”

沈芝冷笑道:“你现在不说,一会儿我带你去静祀宫正殿……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。”

与此同时,正殿内。

霍思言未动,贵妃亦未再逼近。

一场极冷的静默正蔓延在两人之间。

贵妃靠坐榻上,目光看似温柔,实则锋利如刀。

“你父亲战死那年,我在宫中日日焚香,求一梦清平。”

“可到了梦里,我看到的,却是魂阵铺地、宫墙血雨。”

霍思言语气平淡:“那你该怪梦,不该怪我。”

贵妃轻叹:“梦不怪我,局却真是我下的。”

她垂眸,从一旁铜盒中取出一封早已发黄的信函,轻轻抛到霍思言脚下。

“贺文清那道调令,是我送出的。”

霍思言眉眼微动。

贵妃自语般低声道:“你父亲不肯撤,不肯退,也不肯看清朝局。”

“陛下当时尚未稳权,旧臣林立,贺家是兵部喉舌,我若不送那道令出去,他就要在朝中彻底失势。”

“我既为贵妃,便要保皇权,你父亲挡了道,就只能死。”

“你若想为他复仇,大可以现在杀了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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